和妈妈在一个房间待着 我很久没有闭眼

我现在都快30了，没想到，再次和妈妈在一个房间睡觉，这一次我陪了她一夜。

妈妈生了四个孩子，我排行老三，上面有两个姐姐，下面有一个弟弟。前几天，我听弟弟说她在路上骑三轮车时被人剐蹭了一下， 当天晚上我没回小城，留下来陪母亲。

到了晚上8点左右，来看望母亲的人渐渐走了，母亲的炕上，只剩下我和她。

我的父亲在前几年就走了，现在这个家里，平时都是她一个人住。弟弟也结婚了，在同一个村，离老家也很近，但是母亲却不愿意搬过去住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她把电视打开了，头向里躺着，紧靠着窗台。北方的火炕大多南北向，南迎着窗户，可以透进大片阳光。我也搬出行李，默默地躺下了。

自从出嫁之后，平日里守在母亲身边的日子不多，节假日也总有各种理由不回家，唯一能做的是给母亲买几件时兴的衣服，买些母亲爱吃的绵软的食物。

我用钱弥补着不能久陪在母亲身边的不孝，这种愧疚只能悄悄放在心里，不敢对人启齿。

电视的声音仍旧很大，但是母亲却紧闭着双眼，单薄如猫的身子安静地侧卧着，似乎睡着了。我轻声问了一句，“睡了吗，妈？”她却马上接过话来：“没睡，我在看电视呢。”

过了一会，妈妈的眼睛还是闭着，但是只要我唤她，她就会回我。我开始相信她是真的在看电视了，她所谓的“看”，就是让电视吵得热闹一些，自己睡得才更踏实一些。而她的睡又不是深睡，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捕捉到。

大概到了10点的时候，母亲终于关掉了电视，鼾声变换着调子从她的喉腔冲了出来，无拘无束，自在快乐地在屋子里游走。

我不知道母亲是什么时候开始睡觉打呼噜的，或许是从我结婚以后，炕上只剩下她了，她再也不怕吵到孩子，影响了孩子的睡眠了。

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，我们和妈妈挤在一个炕上，母亲总是睡得很晚，起得最早。曾经，我们可以听着缝纫机的声音安然入睡，但是现在，我竟不能在睡了多年的炕上再睡一個好觉了。

这一夜，我小时候的母亲恍然走失，掉在岁月的黑洞里，连影都看不见。